“屠宰場？”

周颯不解出聲，其他人也是一樣疑問的表情。

秦嘉和撓了撓頭，說：“反正等會兒去看就知道了。”他呼了口氣，“我在那裏待到十一點半，然後就回房間了。”

“你在那兩個小時？”唐米問道。

秦嘉和點頭：“有很多東西需要消化。”

周颯點頭，然後看向唐米，後者了然開口。

“我是唐大仙，信封鬼神之說，也相信天道輪回因果報應。昨天晚上你們回了房間，我則一直都待在花園。我將我男友的屍體單獨拉到一邊，想要離開旅店的時候帶他回家。在花園一直到九點半，我回房間的時候看到陳老板在徐路人的房門口徘徊，似乎想敲門的樣子。我有去和陳老板聊兩句，十分鐘不到吧，我就回去了。關上房門的時候，他還在徐路人的門外。”

“後來有出來過嗎？”朱曉曼問。

唐米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
“徐路人，你來吧。”周颯看向徐亦越，說道。

徐亦越“嗯”了聲，緩而開口：“我是徐路人，昨天還是偵探，今天成了路人。”

秦嘉和笑道：“哇，咱越哥都會說冷笑話了！”

徐亦越睨了他一眼，繼續自己的話：“我承認，我和陳老板頗有些淵源。昨晚九點和他聊了兩句，在九點十五分回到自己的房間。九點四十五，陳老板敲響了我的房門。我又在走廊和他說了兩句話，到十點吧，我們不歡而散。然後一直到十二點，我都沒有出過房間了。”

最後是朱曉曼。

“我是朱客服，雖然在深夜旅店是打雜的，其實是一個深藏功與名的長跑運動員。昨天九點，我出房間本來要辦點私事，還沒邁出兩步，就聽到樓上陳老板和徐路人的談話了。說實話，他們的話我也是聽全了的，所以關於秦痛痛的事我當時也頗為震驚。但震驚之後，更多的是恐懼。”朱曉曼說著，東北話都冒出來了，“我的媽呀，這都是啥地方啊！”

“聽完他們聊天之後，我又回了房間，說實話當時心裏挺亂的。”

“我們說秦痛痛，你心亂什麽？”徐亦越問。

朱曉曼吞了口口水，說：“不禁從秦痛痛聯想到了自己。”

是了。

說到朱客服，在之前的證據上就有說作為長跑運動員的她已經被警方判定死亡。

所以，這又是一個“死了”還在這裏蹦跶的。

“在房間待了一個小時差不多吧，十點十五分，我又出房門了。辦了點私事，十一點我回到房間。”

周颯問：“你所謂的私事是在旅店還是在外邊？”

“就在我們店裏。”朱曉曼說。

“那你有見到謝作家嗎？”唐米問道，“你在旅店辦私事的時間點，似乎正好是謝作家在旅店晃蕩的時間點啊。”

“沒見到。”朱曉曼說，“見到我肯定要大叫的。”

謝陽也說：“完美錯過。”

所有嫌疑人已經訴說完畢，周颯把幾人的時間線都記好，然後開口分組：“那我們開始下一個流程吧。第一輪搜證呢，還是兩兩一組同時搜證。我和……”

周颯看了圈人，視線剛落在唐米身上，秦嘉和舉手喊道。

“颯哥，我我我！我想帶你去屠宰場！”

周颯好笑地點頭：“好，我和秦痛痛一組。”

剩下的四個人，他想了想才說。

“然後的話……徐路人和朱客服一組，謝作家和唐大仙一組吧。”

十分鐘計時一開始，秦嘉和就拉著周颯往樓上甄老板房間去了。徐亦越和朱曉曼也跟著上樓，去了陳老板的死亡現場，謝陽和唐米則留在一層，去了朱客服的房間。

陳老板的房間很亂，書啊被褥啊都在地上，幾乎沒什麽讓人立足的地方。

朱曉曼不禁埋怨道：“陳老板為什麽狗帶要搞這麽大陣仗……”

徐亦越盡量繞過地上的東西，小心翼翼地走到陳老板身邊，回了朱曉曼一句：“問題是，這麽大陣仗，卻沒有發出相應的聲響。”

朱曉曼微楞，反應過來後一拍腦袋：“哦，我知道了！你的意思是地上這麽多東西，但我們卻沒有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音！”

徐亦越點頭：“所以，這些東西一定不是陳老板放的，也不會是發生沖突造成的……只可能是，兇手殺人後故意擺成這樣的。”

“兇手為什麽要這樣做？”朱曉曼歪著頭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徐亦越說著，眸光漸深，“或許想要藏匿什麽，又或許……只是欲蓋彌彰。”

“哇，好覆雜。”朱曉曼晃了晃腦袋，直接說，“徐路人你看屍體吧，我找找其他地方有什麽。”

“好。”徐亦越應了聲。

陳老板身上的傷痕只有一處，就是背部插.入的刀。傷口深至心臟，一刀斃命。由此可以看出，兇手在行兇時很果斷。而陳老板能將自己的背部交給這個人，說明他是沒想到對方會殺自己的。

在陳老板的衣兜裏，徐亦越翻到了一枚鑰匙。他這才想起，這把鑰匙還是上一案陳老板在雜貨間的角落找到的。兇手把這裏折騰得亂七八糟，是否就是在找這枚鑰匙呢？又或者，是不希望誰找到這枚鑰匙呢？

朱曉曼在倒地的垃圾桶裏，看到了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紙團。她打開，發現裏面寫著：他找到我了。

“徐路人，陳老板這裏的‘他’說的是你嗎？”朱曉曼將紙條遞給徐亦越看，問了句。

徐亦越看了眼，轉而繼續查看屍體。

朱曉曼努努嘴，繼續翻找。在床底下，她扯出之前周颯找到的那個行李箱。一個案子都破掉了，但陳老板的箱子還是沒有打開。朱曉曼撫額說：“陳老板死了，他的箱子會不會永遠打不開了？”

徐亦越從陳老板的衣兜裏拿出一張折起來的照片，他打開，看到裏面的人和日期後，輕輕吸了口氣，開口：“你試試0808。”

朱曉曼立即輸入這四個數字，沒想到行李箱還真的開了。她欣喜地“哇”了聲，轉頭問徐亦越：“你怎麽知道是這個？”

徐亦越拿出手機拍手裏的照片，說：“這裏有個日期。”

朱曉曼探頭看了眼他手裏的照片，不由得睜大了眼，呼道：“啊！徐路人你早就認識陳老板？”

照片上的畫面，是兩個男人肩搭著肩，看著鏡頭喜笑顏開的模樣。這兩個人，一個是陳老板，而另一個……和徐路人長得一模一樣。在照片的最下邊，有拍攝日期，寫著：2015/08/08。

“不是我。”徐亦越回道。

朱曉曼暗自翻了個白眼，她才不信。不過看徐亦越臉色不太好，她也不找他說話了，開始翻剛剛打開的行李箱。

在行李箱裏，朱曉曼發現了很多張陳老板和徐路人的合照，但上面的日期都早於2015年的8月8日。而在那天之後，兩個人再也沒有合照。在最底層，還有一張報紙，日期是2015年8月16日。

裏邊，朱曉曼發現了一則引人註意的新聞報道。

——因被認錯而砍頭滅口，這個鍋究竟誰來背？

8月8日的無頭案今日告破，兇手被捕時大喊“殺錯了人”。8月8日，在xx路發現的無頭男屍為徐某，被殺當天還和好友陳某一同出游，不想回家路上被人跟蹤殺害。警方調查後發現，徐某人緣很好，根本沒有與人結仇。但是當天與他一同的陳某，卻是被仇家盯了好幾天。警方通過幾天緊羅密布的調查，鎖定了嫌疑人丁某。在抓獲嫌疑人後，其承認殺人，但表示他原是要殺陳某的，卻不想跟錯了人！徐某無故被殺害，頭顱被丟棄至下水道，死了都沒有全屍。而今案件了結，兇手被抓，陳某逃過一劫。徐某的慘死，卻只因一場認錯仇家的烏龍，這個鍋究竟該誰來背？

朱曉曼倒吸一口涼氣。

新聞裏的陳某應該就是陳老板，那死去的徐某……會是徐路人嗎？

樓下，謝陽和唐米進了朱客服的房間搜尋證據。

謝陽在朱客服的鞋櫃上發現了一雙腳底帶泥的涼拖鞋，指著那問唐米：“上一案有這個嗎？”

唐米搖頭，緩而托腮猜測：“沒有啊……誒，難道……她出門那段時間是去了花園？”

謝陽將其拍好照片，悠悠開口：“她說時間線時是說辦點私事，你認為在花園有什麽私事可辦？”

“那裏除了花花草草，只有一堆屍體……”唐米說著，突地蹙起了眉，“屍體？看到那些……朱客服會不會是想起了什麽？”

之前朱客服就說過，她因為受刺激就想起了自己是朱客服。那看到那麽多的屍體，她會不會受了更大的刺激想起了更多的東西呢？

“那我們等會兒去看看吧。”說著，謝陽走到其他地方翻看，聲音有些悶，“或許能有意外收獲。”

唐米點頭，繼續自己的翻找。

她想到了什麽，隨意地問了句：“你知道甄老板為什麽會殺那麽多人嗎？”

緘默。

沒有得到回應，唐米扭頭看過去。朱客服房間的燈光昏暗，謝陽的臉一半在光下一半在暗處。

感覺到唐米的目光，謝陽看過來，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。

“為了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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